“哥哥走西口,小妹妹實難留……”一首河曲民歌唱的撕心裂肺、蕩氣回腸,歌曲里的西口就是指位于晉西北地區右玉縣的殺虎口。殺虎口歷史悠久,文化源遠流長,現如今還保留有雄偉壯觀的古長城,鱗次櫛比的烽火臺以及韻味十足的古驛道等歷史文化遺存。可以說,殺虎口是一本內涵豐富的書,是我們認識明清時期山西人走西口,謀生活的有力佐證,只要我們認真去讀就會被它的魅力折服。
據史料記載,早在春秋戰國時期,殺虎口就有人居住,名參合徑,又叫參合口,秦、漢、隋沿用此名。唐時更名白狼關,宋時叫牙狼關。明時北方少數民族南侵,朝廷多在此口發兵抵御和征伐,因此又更名為殺胡口。清朝對北方游牧民族采取懷柔政策,將“胡”改“虎”,從此殺虎口沿用至今。
中國邊患自古多來自西北,歷史上的游牧民族縱馬南下,多從這里進取中原,歷代王朝都在這里屯兵扼守。作為山西乃至中原的北大門,殺虎口作為軍事要塞和邊境雄關有2000多年的歷史了,這里曾發生過無數次血戰。
殺虎口作為重要關隘,歷經烽火狼煙的洗禮。早在戰國趙孝成元年(公元前265年),趙國就派重兵駐守雁門一帶,著名大將李牧曾多次出參合徑擊敗匈奴的進犯。漢代大將李廣、衛青、霍去病都曾從這里挺進大漠,馳騁疆場。明代為了防止韃靼、瓦喇南侵,修筑了萬里長城。為了加強長城防守,于嘉靖33年(公元1544年)在殺虎口修筑了城堡,萬歷40年(公元1615年)又在舊堡的基礎上修筑新堡平集堡,兩堡相連,能攻易守。
到了清朝,在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位皇帝歷時50多年的征服葛爾丹部的戰爭中,殺虎口一直處于大本營的地位,擔當著傳遞情報,運送軍糧軍餉等國防重任。康熙皇帝更是親率大軍征討,康熙年間的三次親征,大軍十幾萬,負責運送糧草的又是十幾萬,人來車往,絡繹不絕。而且西征凱旋時就在殺虎口設御宴宴請有功將士,因此,殺虎口又沾上了帝王之氣。
在清代的200多年間,殺虎口就像萬里長城上的一顆明珠,輝煌燦爛。當年晉商富甲天下,而大多數的晉商又是從殺虎口發家的,殺虎口便成為晉中商人經營商貿和發財的一個跳板。
在殺虎口,來此做貿易的商人由于經常出入于邊關集市,學會了蒙古語并熟悉了蒙古人的生活習俗與交往禮儀,因此懂得怎樣與他們交易。早在康熙西征時,他們就以小商小販的身份,肩挑貨物做起了隨軍的買賣。當時在殺虎口的山西商人大多擺攤設點,各種字號的作坊、店鋪已達上千家。后來精明的商人還通過向朝廷捐獻銀兩討要了印票、龍票,甚至是紅色頂戴,不僅風險大大降低而且有了不少特權。這樣殺虎口便成為晉中商人發家的一個重要關口。在經營商貿中,因為晉中商人恪守誠信經營的理念,再加上細致周到的服務,因此經商之路越走越順,與此同時也名利雙收。同時殺虎口也出現了商賈云集、市衢寬敞、繁華富庶、貨如霧擁的繁榮局面。從某種意義上講,正是這些商人把殺虎口推進了日進斗金、斗銀的經濟繁榮時代。
月有陰晴圓缺,人有悲歡離合,此事古難全。殺虎口這個干戈不息之地,背井離鄉、妻離子散的故事更是屢見不鮮。
殺虎口作為兵家必爭之地,常常四面邊聲連角起。漢代蘇武出使匈奴前就寫下了著名的“三別”,《別妻》《別昆弟》《別李陵》,把夫妻、兄弟、朋友間生離死別,難舍難分的感情寫得淋漓盡致,讓人讀后不由得潸然淚下。《別妻》中寫到“結發為夫妻,恩愛兩不疑。歡娛在今夕,燕婉及良時。征夫懷遠路,起視夜何其。參辰皆已沒,去去從此辭。行役在戰場,相見未有期。握手一長嘆,淚為生別滋。努力愛春華,莫忘歡樂時。生當復來歸,死當長相思。”有人說這是最早的走西口的吟唱。
這里自古地瘠天寒,民生維艱。到了16世紀末,有些中原的百姓貧困潦倒,苦不堪言,為了養家糊口開始“走西口”謀求生路。“走西口”約從明代中期開始,其高潮出現于明末清初,直到清朝末年,前后經歷了大約三百年的歷史。好多人都是邊走邊唱一路乞討走到西口外。有詩曰:蒼河水,水長流,流的是眼中淚,淌的是心中血。
殺虎口處于農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交界處,這里是民族融合的前沿陣地。漢民族與匈奴、突厥、契丹、蒙古族等戰爭的同時,也互相影響、互相學習。殺虎口曾是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窗口,也是昭君出塞回首大漢山河之地。
殺虎口的民族結構是多元的,隨著歷史的演變,漢族、蒙古族、滿族、回族人們都在此地生生不息。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文化,殺虎口好比一口坩堝,漢文化與少數民族文化在里面不斷碰撞與交融,相互依存,相互補充。殺虎口展現的民族文化習俗也是多元的。這些炫麗多彩的民族多元文化通過習俗予以互溶互滲,恰恰是西口文化的特色所在。流行于殺虎口一帶的二人臺和民歌就兼收并蓄,集歌舞、曲藝、戲曲為一體,既有漢民族的民歌、絲竹樂等成分,也有蒙古族音樂成分,有時歌唱和道白還用蒙漢兩種語言混合起來。殺虎口廟宇、樓閣甚至墳碑的書法牌匾都用漢滿蒙回等多種文字書寫,閃爍著多民族的文化之光。
今天的“西口”依然壯麗,滿山遍野的綠色,讓西口多了一份柔美。驕陽下,落日里,漫步在西口玄武巖鋪設的古驛道上,重溫著悠久的歷史,十分愜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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