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正兒八經的詩相比,康世海的詩不夠正兒八經,書卷氣一點也不濃,這正是他詩歌的特點。讀者對新詩詬病最多的就是看不懂。康世海的詩卻用人人都懂的大白話寫成,一看就明白寫的是什么,而且寫的都是自己經歷的生活,接近原生態的生活,熱氣騰騰的生活,有真摯的情感,有深刻的體驗,有鮮明的思想,像一股清流沖刷著讀者的靈魂。
詩人大多個性突出,極易與世俗產生這樣那樣的沖突??凳篮iL期在幼兒園工作并擔任副園長,他與班子成員和諧相處,并肩作戰,心往一處想,勁往一處使,贏得了家長和社會的廣泛認可?!度{馬車》表達的就是班子成員彼此理解、互相欣賞、團結一致的心聲。他對幼教工作的熱愛與奉獻,本身就是一首崇高的詩。他的《中共山西省委機關幼兒園園歌》旋律優美,情緒昂揚,寓意深刻?!肮麡涿北扔骱⒆觽冏聣殉砷L;“百花香”比喻孩子們像花一樣傾吐生命的芬芳;“夢想在發芽”,雖然用了通感手法,但感覺像口語一樣,讀起來朗朗上口,細品又余味不絕。他在《省政府機關幼兒園園歌》中寫道:“一對雛鷹樓,兩棵古槐樹”。不但抓住了環境特征,而且意蘊深厚。雛鷹寓意孩子們展翅飛向知識的藍天;古槐激勵孩子們扎根腳下原土,守護好美麗家園??凳篮T谑∥瘷C關幼兒園工作二十八年后,調任到省政府機關幼兒園時,他百感交集,依依不舍,情不自禁地寫下《二分八》?!岸帧睂儆谛∥?,這份職業成就了微不足道的自己?!鞍朔帧睂儆诖笪?,照亮了祖國美好的未來。誰輕誰重,一看就明白。沒有小我,何來大我?沒有大我,小我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?在處理小我和大我的關系上,展現出一種“革命理想高于天”的胸懷和境界。在這首詩中,詩人把這二十八年比作“陳釀”,并“與明月舉杯共?!保瑘孕拧?8年的打磨,和以后/風雨的拋光/這輪明月,必將/照亮祖國大好河山”,詩人的理想和信仰暴露無遺。為什么人們喜歡把教師比作燃燒的蠟燭,其本質在于犧牲自己照亮他人的精神實質。康世海的詩歌釋放的是正能量,宣揚的是主旋律,體現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。
幼兒園和孩子們是康世海創作的豐富源泉。寫“六一”兒童節的詩有兩首,在《再慶“六一”》中寫道:“樹葉,模仿著孩子的表演,左右上下擺舞/鳥兒,踩著草坪上的葉影,學著孩子歌唱”。表面上寫自然模仿孩子們,實際上孩子們也在模仿自然,二者彼此感應。通過自然反襯出孩子們的天真無邪、活潑可愛。“呼啦呼啦的紅旗,像是鼓掌,又像是敲鼓/手拉手的小彩旗/像是啦啦隊員,加油歡呼/肩并肩的彩氣球/是忠實的觀眾,全神貫注”。通過擬人,把兒童節的氛圍渲染得風生水起。這首詩用意象表情達意,情與景達到了真正的交融。在《“六一”節孩子們的歡笑》中寫道:“‘六一’節孩子的歡笑/六月二日還在回蕩/六月三日才慢慢散去/到了六月四日還沒有散盡”。用排比鋪陳,一點不覺呆板。因為孩子們的笑是世界上最美的笑,是最讓人難忘的笑。我當過五年中學老師,曾經寫下“在孩子的世界里/我也變成了孩子”的童詩。詩人本質上是孩子,顧城是最典型的,他用一顆童心構筑起自己永不坍塌的童話世界。康世海也一樣,每天和孩子們打交道,用童心抒寫著自己對真善美不倦的追求。在《我》中寫道:“我陪著他們一天天長大/ 他們輪流著 把我/一天一天變成孩子 ”。在《觀幼兒園體操有感》中寫道:“其實,人的一生/就是把自己/努力變成孩子”。在《春光美》中寫道:“春天像個孩子/就是不想長大”。經過風風雨雨之后讀這些詩,心靈的天空就會有彩虹再現。在康世海的詩里,孩子和老師無疑是主角,其他工作人員也風采照人。詩人為幼兒園保安寫下《一塊過門板》?!耙粔K過門板”解除了孩子們的磕絆和家長的擔心,凝聚著新時代保安保駕護航的責任感和為民服務的一腔熱情。《玉蘭花》把玉蘭花與園服、園風、教工的性格巧妙地聯系起來,形成互喻,彼此映襯,充滿贊美之情。《春風里的媽媽》懷念嚴母恨鐵不成鋼,對兒子的打罵,結尾畫龍點睛地寫道:“原來心中的刺/卻能盛開鮮艷的花”。這首詩喚醒老師們:嚴才是真正的愛。
寫幼兒的詩是康世海創作的重鎮,也是他詩意棲居的最大靚色。這本詩集,還有一大主題:扶貧,這部分詩,寫到很多真實可信、感人至深的人和事,特別是詩人作詞的《第一書記》,謳歌了第一書記為新農村建設奔走的精神影像,他們艱辛的足跡必將載入民族復興的宏偉史冊。
康世海的詩,在一些專業詩人看來也許還不夠盡善盡美,有點茹毛飲血的粗糙。在我看來,這正是很多專業詩人的軟肋,也是康世海創作的優勢所在?!对娊洝肥莿趧拥漠a物,《桃杏擷露》是工作的產物。詩人克服了文人的字正腔圓和無病呻吟,筆下的文字像泉水一樣從內心深處噴涌而出,激情四射,真摯感人,即使運用一些修辭手法讀者也渾然不知。他的詩貼近生活,寫的是“真景物”,既具有堅實的質地,又具有自然的美。既具有樸實的情感,又具有清澈的思想,這就是王國維認定的境界。他的一些詩意象飽滿,但與那些為意象而意象的詩截然不同,意象來自生活,完全是水到渠成,自然生成??凳篮5脑娭厥傲诵略妬G失的音樂性,明快的節奏與內心的旋律一致,適合朗誦或吟唱。他的詩貌似淺顯,但常常蘊含著深刻的哲理,哲理不是從哲學家那里抄來的,而是從生活和自然中感悟到的,發現了的,挖掘出的,接地氣,又具有令人警醒的思想力量。他的《云》就是一首耐人尋味的哲理詩,飄浮在現實的天空??偟膩砜?,康世海的詩內容充實,情感真純,思想明朗,具有積極向上的精神姿態。藝術上追求自然,如行云流水,常常又讓讀者感到云詭波譎。
一個詩人如果被負面情緒控制,看什么也不順眼,讀多少書,也寫不出激勵人心的詩。康世海對自己平凡的幼教工作滿懷熱愛,對萬眾一心的抗疫充滿信心,對扶貧攻堅全身心投入,這是他寫詩的土壤與基石,也是他詩歌感動讀者的重要原因。作為公民,我們不一定非要成為詩人,但應該像康世海那樣,學會詩意地棲居,用詩歌點燃靈魂,用理想照亮未來,這樣回首逝去的年華時,才不至于抱愧終身,生命才有價值和意義。(王立世)
【責任編輯 陳暢 實習生 翟培辰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