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山西長治上黨地區(qū)，有一種獨特且令人稱奇的戲曲表演形式 —— 耍牙。它是上黨梆子 “三義班” 的獨門絕技，在演繹神話戲《岐山腳》時，將劇中人物趙公明兇神惡煞、青面獠牙、面目猙獰的形象刻畫得淋漓盡致，給觀眾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。
耍牙起源于清光緒年間，由著名的上黨梆子班社 —— 壺關(guān) “十萬班” 的名角金老先生所創(chuàng)。《岐山腳》改編自《封神演義》，劇中趙公明初登場時是面目清秀的道士，隨著劇情推進，其面目逐漸猙獰。每被打敗一次，口中便增加兩顆獠牙，直至被姜子牙降服，臉譜勾全，伸出八顆獠牙。
耍牙所用的獠牙，取自 200公斤以上雄性野豬下顎骨，長達24厘米，重約2兩。表演時，飾演趙公明的演員手持打神鞭，口噙兩顆獠牙上下翻轉(zhuǎn)。動起來時，如同蝴蝶扇動翅膀般輕盈靈動；靜止時，則似待斗的羊角，蓄勢待發(fā)。演員配合著如雷貫耳的唱詞和念白，在悲情時刻，獠牙轉(zhuǎn)下翻，打出節(jié)拍；憤怒之時，獠牙向上翻轉(zhuǎn)，全身如遭電擊般顫動，再加上那金光閃閃的銅鈴眼，整個表演堪稱一絕，令人嘆為觀止，真可謂 “與變臉齊名，傳承絕活；將獠牙轉(zhuǎn)口，演繹兇神” 。
耍牙作為上黨梆子的代表性絕活，由上黨地區(qū)著名的上黨梆子社 “樂意十萬班” 首創(chuàng)。上世紀(jì)二十年代后期，王定忠（二禿）將這門絕活傳給了原紅專劇團副團長宋大胖（張書堂的師父）。2016年12月，耍牙技藝被列為第三批市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，張書堂成為該項目的代表性傳承人。
30多年前，張書堂剛從戲校畢業(yè)，青澀而滿懷憧憬。一次機緣巧合，他被分配到長治縣紅專劇團工作。初入團時，憑借自身條件，張書堂被安排為生行角色。一同進團的師兄弟們個個干勁十足，都立志在戲劇行當(dāng)嶄露頭角，張書堂也不例外，每日刻苦練功，期待能在舞臺上大放異彩。
然而，命運的轉(zhuǎn)折總是不期而至。幾年后，張書堂的嗓子開始變聲，用戲曲行話來講，就是 “倒倉”。這一變化猶如晴天霹靂，意味著他無法再繼續(xù)從事生行表演，必須改唱其他行當(dāng)。就在張書堂陷入迷茫與失落之時，劇團的業(yè)務(wù)團長羅軍山和宋大胖師傅主動找到了他，建議他嘗試凈（花臉）行。起初，張書堂心里滿是抵觸，畢竟要放棄熟悉的生行，重新開始，談何容易。經(jīng)過宋大胖師傅的多次耐心開導(dǎo)和鼓勵下，張書堂終于下定決心，踏上凈（花臉）行的學(xué)習(xí)與表演之路，并跟隨宋大胖師傅重點學(xué)習(xí)耍牙絕技。
1986年，在宋大胖師傅的親自傳授下，張書堂鄭重地接過了 “耍牙絕活” 的衣缽。如今，這門絕技在他的傳承下，已有五代以上的傳人。至今60多歲的張書堂，表演耍牙已有30余載。耍牙看似輕松，實際是一門苦功夫。演員需將獠牙含在口中，以腮為主要動力，齒、唇、氣為輔，通過一咬、二舔、三吞、四吐的技巧，讓獠牙在口內(nèi)隨著音樂節(jié)拍上下翻轉(zhuǎn)。在悲傷劇情中，獠牙向下翻轉(zhuǎn)打節(jié)拍；憤怒時，獠牙向上翻轉(zhuǎn)，伴隨著全身的顫動，極具表現(xiàn)力。正是憑借著這份對戲曲的熱愛和堅韌不拔的毅力，張書堂在耍牙技藝上不斷精進，成為了非遺傳承的中流砥柱。
多年來，張書堂的耍牙絕技得到了業(yè)界的高度認可。1981年，他榮獲晉東南地區(qū)青年演員戲曲表演三等獎；1990年獲山西省業(yè)余戲曲大賽表演三等獎；2003年在長治市慶祝黨的十六大戲劇展演中榮獲表演一等獎；2010年，他應(yīng)邀參加上海世博會山西館的文藝演出，向各國友人展示耍牙絕技；2016年12月，他被列為第三批市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代表性傳承人。
為了讓耍牙這一絕技傳承下去，張書堂從 2008年開始收徒傳藝。他不僅傳授弟子們表演技巧，還注重培養(yǎng)他們的藝德，訓(xùn)練基本功和唱腔，只為讓更多人了解耍牙、傳承這一獨特的文化瑰寶。（李敏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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